本次讨论的是《内在生命》第五章 ,一个人的内在生命从婴儿期走向了儿童期,以下内容为高骞老师在读书会过程中所分享内容的整理。
生命不断的延续,随着分享会的进行,一个人的内在生命从婴儿期走向了儿童期。在这个生命阶段,一个人将会面临分离的议题。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无论是在生活中或是在咨询工作中,这都将会是一个非常困难的时刻。章节的开始有一个重要的引子:“精神分析实践与成长过程,都是以整合与了解自我为共同目标,两者有许多共同点”。可以这样说,精神分析的目标是尝试让来访者能够去了解自我的各个方面,并且最终可以整合它们。因为无论是在生活或是心理咨询里,来访者都会以自己的方式去呈现自我中的各个方面(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方面),并且以无意识的方式把自我进行分裂,投射到生活当中的其他人身上。也可以说,当咨询师倾听着来访者描述其关系之中的你、我、他,人或事时,或许也是借助着这样的描述,呈现着他内在世界的各个不同的部分及关系模式。
因此,在客体关系理论之下,我们倾听来访者讲述生活中不同的故事,透过故事中的元素,互动模式,通过咨询中移情的发展,理解来访者如何把情感放置到咨询师的身上,并且和咨询师上演熟悉的人际互动。咨询师可以借助这些互动,更深入的理解来访者所呈现的内在的客体关系(第一章节之中,描述了一个人对于外在世界的反应来自于内在客体关系的呈现)。这样的理解是一个从表象深入到内在的过程,作为父母(或临床的心理咨询师),当我们面对自己的孩子(或来访者)的内在困难时,不是给予直接的方法,希望即刻的改变(解决问题)。而是在这个过程中,可以和他们一起(being)探索与感受他们的内在,从而提升他们对于自己的思考和洞察力,觉察他们投注在客体上的欲望与需要。在关系之中,以及在自我中形成这样的一个思考性的空间,在其中慢慢的成长,并且能够将更多的关注力放到自己的身上,更好的去寻找、认识、构建、丰盈自己的自体,最终可以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而在这样的理解之中,重要的是父母(或咨询师)的涵容能力和心智的功能。如同阅读章节中的案例,我们似乎也可以从自身不同的经验背景、不同的理论视角,从不同的假设出发,尝试着可以深入地去理解每一个独特的个体,而这样的理解,无关于对错。
由此可以反思精神分析的学习过程,它不是一个学科公式,不是一个解题程序,而是借助于每一个人(不同的人格特质、理论与经验),从而形成不同的个人风格。也许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对于精神分析的理解。
回到章节之中,或许在不同的理论之下,都有不同的理解视角——关于断奶对于一个人而言的意义。相同的是,它都被看作是分离的过程。回到婴儿的早期阶段,断奶的过程会唤起这个婴儿早年经验中的分离性体验,又或是唤起出生时的创伤经历。而在这个过程中引发的困难,甚至也会对日后生命阶段中的关系模型产生影响,乃至形成分离上的困难。章节的开篇,着重的描述了一个孩子在面临分离时,内心唤起的挣扎和恐惧,体验和感受。这些描述也提示着我们,当我们去了解来访者早期经历时,对于来访者成长史与症状的连接与回应,以及现实层面的理解和干预往往是不足够的,因为这些成长史的描述更多来源于来访者意识层面的记忆所“知道”的,无法触及到这些原始的情绪、体验。它需要我们更多的深入地去体会,体会在一些关键节点上,一个婴儿如何经历着来自于养育者的“失败”或是创伤的经验,并且由此可能带给他的内在世界的痛苦。而这些,往往是无法言表的,更潜意识的,更深层的。
章节中有这样的情境描述,婴儿在需要陪伴时被单独的留下,在需要食物时却挨饿,又或者在需要被包容时缺乏一个能思考的客体,这时的母亲似乎看上去是忽视的、冷漠而无情的。但值得思考的是,这样的母亲是否就是一个恶毒的、自恋的,或是抑郁的状态。我们通过之前的章节内容似乎也可以知道,婴儿感知和看待母亲的方式来源于这个婴儿早年的内在经验(幻想)。在他的经历中,他希望这个养育者能够给予更高质量的回应和满足,帮助他消解内在糟糕的、不舒服的感受以及临在于他所遭受迫害与痛苦的时刻。而当他经历一些挫败时,他不仅仅遭受着内在的痛苦,也同时遭受着母亲不在场时的恐惧(如:他被抛弃了)。当我们可以理解作为一个婴儿的感受,我们或许能够更多的感受,如当我们的来访者在面临分离时,他感受对方是一个忽视他的客体,所激发起的内在极其强烈的暴怒,我们便可知道,这样的情绪是与他内在强烈的恐惧紧紧相连。客体关系的视角下的共情和解释,是基于治疗师作为来访者的重要客体,看到在关系中所激发的非常原始的防御以及他所防御的痛苦;他或许害怕自己的攻击性会摧毁治疗,又或是恐惧于关系的断裂。而咨询师可以通过共情或解释,帮助来访者呈现、理解意识以及无意识的情绪、关系,理解来访者在咨询内外的付诸行动,最终将不可能变为可能。通过章节中的案例也可以看到,面对来访者投射与攻击,咨询师可以涵容来访者的失望或是愤怒,并且经过思考与消化,返还给来访者消化后的理解,以此循环往复,渐渐地来访者可以感受到更多的安全,更多的确认与被理解。
提及防御,当婴儿的正常发展受阻时,他会以偏执分裂位作为主要的防御,但同时这样的防御使他无法体验到母亲是一个完整的、又好又坏的人。而当婴儿可以体验到母亲是一个完整的、同时是一个可以来来去去的人,他便转而以抑郁心位的心智状态来体验这个世界,这就意味着在婴儿的潜意识幻想中,他会因为自己的愤怒和惊恐,对自己深爱的人做出严重的伤害,这种新的经验同时也带来了新的焦虑——一种内疚感,婴儿便会对母亲产生新的防御模式和互动方式,例如呈现出想要修复的愿望。
章节中描写了俄狄浦斯王的故事,我们似乎可以通过另一个视角,去理解作为父母是如何来防御他们处在俄狄浦斯阶段中的孩子。作为一个儿童青少年咨询师,我时常可以观察到孩子与父母之间的互动影响。在这种互动中,似乎可以看到父母如何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不断付出,同时又可能限制了孩子的成长。典型的一个例子是,如今沉迷于网络的现象非常普遍,一个孩子可能不愿出门,整体呈现退缩的状态,也因此失去了社会功能和现实人际关系,他“有效”的回到了和父母一起生活的状态。如此来思考,从父母来说,一方面特别想要帮助他们的孩子长大,能走出去;另一方面或许又因为自己的个人的“需要”,以一些隐蔽的方式也促成了孩子的退缩行为,以至于使其无法分离、长大。青春期的孩子往往面对着一个挣扎的过程,他需要和父母分离,又同时需要找到新群体和新对象。在这样的过程中,往往需要父母更加的从容和淡定,以及正确的方式,帮助这个孩子顺利的度过这个艰难的阶段。
同样在俄狄浦斯王的故事中,如要成功地对抗复杂的三角关系,核心关键是哀悼的能力。小婴儿在面对断奶或者分离时,他需要去面对一个转换,即从妈妈的乳房转换到奶瓶,从对妈妈的完全依赖转换到感知妈妈时常的离开,很多时候他变得不得不独自面对周围的一切,对于婴儿来说,断奶所具有的意义,可想而知。它会唤起这个婴儿非常早期的被迫害、被抛弃,被排除在外的感受,而当这个妈妈不能够很好的去涵容这个过程当中的婴儿所经历的内心的痛苦时,这个孩子也许就会陷入到某些困难当中,他也许会在行为上表现的“配合”或是被迫的断奶,但这样的分离可能会变成一种创伤。当哀悼不能顺利的进行,就会成为青春期以及成年之后的分离困难。
当这样的分离呈现在临床之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当面对分离与依赖的议题,当面对咨询过程中的休假,来访者可能会呈现出的非常强烈的情绪,这就可以让我们去思考关于一个人早年断奶的过程和早年分离的过程。“分离焦虑”,也是我们非常熟悉并且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时常被提及的一个词。
我们可以尝试思考,作为一个妈妈,或者作为一个咨询师,当面对分离的情境时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我想,或许我们可以稳定的和他待在一起,可以带着不含敌意的坚决,承受其中可能的愤怒与攻击、原始的摧毁和破坏,在这样的困境中存活下来,同时还能够去思考、理解、消化,陪伴他度过那些痛苦的阶段,或许就可以在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中帮助他,得到修通。在这样的痛苦与失落中帮助他产生新的经验,得到成长。
分享人:高骞
整理人:方琳